前幾日老公去銀行辦事順便提了些現金回來,當他點數皮夾中的鈔票時順口問我:「妳需不需要些cash?」

「不需要。」我答。

「真的?」他不放心:「夠用嗎?」

「夠了,很夠了。」我有些不耐:「什麼吃的用的東西都是你去買,我要那麼多錢做啥!」

他愣了幾秒,邊笑邊搖頭:「妳還真行!妳不去工作賺錢,妳也不花錢,居然還活得下來。」

被說成這樣,又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,本來我很不想說出來的,因為……因為我就是個吃飽等死的米蟲嘛,尤其是老公在家時。

可是,造成我『不賺錢不花錢還能存活』的主因正是他呀!

老公是螞蟻王,是工蜂,是坐不住的工作狂。當他休假在家,原本就稱不上忙的家庭主婦賢妻我,簡直閒到坐立難安的地步。他去買菜、他去買日用品、他去銀行、他去付帳單、他去……什麼他都搶著去。

我只有偶爾做個飯,然後……空閒、空閒、還是空閒。

您當我這麼閒,那,應該生產很多很多文章吧?唉,這……真是一言難盡呀!

每當我坐在電腦前想寫點東西,總是神魂還在一堆文字中漫遊時,他就來“休息一下”了。不是找我說話就是叫我起來,他要“破一下紀錄”(兄弟麻將)。您說吧,我閒歸閒,可還寫得出幾個字來勒?

閒,閒,閒!

閒,但還無處逃,您嚐過這滋味沒?

我那耳背又抽煙的公公,成天巴著電視不放,只看政治新聞,音量還扭到特大。加上有點耳背愛抽煙的老公,父子倆老煙槍就在客廳吞雲吐霧,看震耳欲聾又叫人胃痛的新聞。那可真是只有逃的份,逃到放手提電腦的臥室。

我人在電腦前呆不了多久,老公就換跑道進來玩“破紀錄”。那,不能寫東西就躺床看漫畫吧~~

這也不行!

若說老公最恨我什麼,那就是——我.討.厭.運.動!愛動的他視我這缺點為一輩子的革命運動。這個不是坐在電腦前寫東寫西就是躺在床上看漫畫的老婆,天遣哪~~

幸好我有個無傷大雅卻禁止劇烈運動的先天小缺陷——心臟瓣膜閉鎖不全。以他個性,不是這小缺陷擋著,弄不好他早就擬定訓妻計劃(訓練妻子十項運動全能計劃),我豈不死定了!?

人都是有自尊心的。

今兒個,我拿起錢包,對老公很神氣地宣佈:「我要去菜市場了!」

「好,只要買大蒜就行了,昨天我買足了兩天份的菜。」

「………」

—。—。—

在菜市場逛了一小時多,我買好了大蒜。很大、顆粒完美的雲林大蒜。老公和我的新婆婆買蒜從不挑,大小不一、好壞夾雜。我買的,完美著哩!

對了,我還買了一個漂亮的玻璃花瓶、一大把野薑花、兩枝紫紅蘭花。總共花了兩百元。

總之,今兒個,我走路運動了,也花錢了。多少,可以理直氣壯的活幾天吧!

20040331

—。—。—


附記:

野薑花是河邊常見的野生植物, 薑科,因為地下莖長的有點像薑,所以稱為野薑花,花朵像白色的蝴蝶,因而也有蝴蝶薑之名。 在台灣各地低海拔田野間可常見到,尤其以溪流、水渠溝圳、池塘旁最為常見。八月至十月是其主要花期,也讓台灣秋天的鄉野,飄起淡淡的清香。

野薑花的回憶,常伴著香噴噴、熱騰騰的發糕同時在腦海深處浮現。幼時,賣發糕的小販按著腳踏車鈴,沿著街弄小巷叫喊著:「發糕~~賣發糕~~喲~」。

有時母親開恩給幾個銅板,總是飛快衝出門喚住小販,然後吞嚥著口水瞧著小販掀開層層厚布,露出白色和淺褐色的發糕,眼珠子轉呀轉的考慮買那一色時(通常是白色,那淡甜淺香至今難忘),嗅覺也感受著車前水桶放著的香氣襲人白花。

稍長後,我才知道那綠枝白花又飄著清香的花叫做野薑花。

當年買了發糕就買不起花的小姑娘,現在可經常讓野薑花香在家中散發香氣了。^^

—.—

去年三月寫此文時,很難想像天災人禍不斷的台灣,有很多快要活不下去的人,而這些人當中竟包含一位我沒見過面的文友。「撐不下去了!」驚聳的句子背後涵意為何?對照自己吃飽等死的度日,無能為力又深感諷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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