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級的背包

《我的靈魂迷路了》長夜漫漫

10月20日，剛結束跟網路姐姐apo的八天韓國行，累得很愉快。而母親乍見「老友」又「來訪」的驚喜延申到她拒不洗澡快瘋狂時，我的出現竟分散了她的注意力，讓我順利幫她完成平日像打架般的洗澡大事。可喜可賀，舉家歡騰！

好不容易哄老太太在床上躺好、蓋好被，坐在床邊聽她睏乏地胡言亂語，哈欠打了兩個卻硬是不肯睡。直到七點，母親在父親洗好澡上床，回頭見到老伴，不多會兒她就睡熟了。

每天都如此，總得等到老伴躺到身邊了，母親才會睡著。這是不是表示父親的『鎮定劑』崇高地位一直不變呢？難說。

母親任何病況的改變都沒有徵兆，當她行為異常得我們全都跟著快瘋狂時，只有靠藥物來踫運氣了。當藥物的效用一過，到醫生處說明現下狀況換藥，有沒有效，壓不壓得住母親的狂亂，大家差不多得忍一星期來觀察。

或許是適應了這一批藥物，它的效果突無間變得沒有用了。這情形在白天還算好，多數時間大家都還能各自用自已的方式來應對，但一洗澡就瘋狂和夜裡一再起床折被鋪床上廁所，變成了我們最大考驗。

洗澡，有兒女幫忙，對父親尚能減輕些許壓力。但夜裡，每當老太太起床尿尿後重復做些莫名其妙的事，一折騰就兩三小時，父親苟延殘喘的EQ便蕩然無存，夜半吼聲叫不停。母親耳聾又加安眠藥作用，只見老伴的猙獰面孔不見其他，原本只是安靜強迫症立刻變成瘋了！

昨夜，父親告之老公會打電話給我，交待我等電話。九點，接過電話，又睏又累的我洗了個舒服澡上網一陣子，十點半，立刻爬上床準備好好睡一覺。就在整個人逐漸沉入睡夢中時，倏被一大吼：『快睡覺了！』給驚醒。

父親半夜大吼是常事，母親白天黏他來得緊，夜裡他需要睡眠，因此常會為老伴的磨人而不耐。通常吼叫都會在半小時內結束。昨夜持續到兩個小時，吼叫到後來已成了罵人，想睡覺的父親由不耐轉成大怒，難聽話都出來了！

開燈看手錶，時為半夜一點半，我該怎麼辦？

我翻身下床推開兩老房門，堅持父親去我房間睡，由我來跟老太太耗。父親太累了，終於投降離開。我爬上床，半瞇著眼觀察每回在半夜都讓父親抓狂的行為模式。兩顆安眠藥的藥效其實尚在，只見她弓著背站在床尾舉止遲緩地想折好涼被；這角抓那角，那邊對齊這遲，但怎麼抓角怎麼對齊都是一團亂。困惑地放下被子，她轉身見椅子，把它拉出斜放，還擺弄了半天——結果還是斜放。

再來去廁所，沒聽到尿聲，她又抓著衛生紙出來，坐在那一團亂被子邊仰臉口齒不清地叫道：「媽媽呀，我要死了呀～～」，低頭見到被子，她又站起來折被。動作完全同前。終於她抬頭含糊地求救：「你就不能幫幫忙嗎？」

（註：父親就是被一再幫她折被、扶她上床，她卻一秒後起來重復又重復相同行為給弄得耐性盡失的。）

當她乍見起身幫忙的我，愣視我半響她居然清楚叫出我小名：「小寶，是妳呀！」

扶她上床躺好蓋好被，下一秒，她再度下床，開始幫我整被、整衣、擺正拖鞋、上廁所、折被、坐下叫媽媽、起身再折被……

這中間藥效漸失，她「認出」了我，開始趕我下床出房。我到客廳沙發躺下，她「追」了出來胡言亂語，罵我不上床去。我上了床，她再度趕我下床。現在，她動不動上廁所變成了『我肚子好痛，要上廁所』。猜想她是真的想『大』。果然，來來回回幾趟廁所後她完成了『大』事。我幫她清理、哄她洗手、上床、拍她睡覺。也許累了，也許是舒服了，她還唱歌。

不多時老太太總算真正睡著了，時間是21日凌晨四點。六點差五分她精神奕奕起床——過分精神了，成了躁症！

父親快崩潰了。上午弟弟們聯絡了市立療養院，哄了老太太去檢查並考慮住院可能性。中午，全部人馬返回，依然是吃藥觀察。

母親的病狀人家無法收呀！

今晚，我認為母親的頭皮癢也是問題，跟其他人商量好全套教戰守則，被咬被抓被打，或無法洗澡，都無妨，但無論如何也要把她頭髮給徹底洗個乾淨！

幫她吹乾頭髮，輕抓她頭皮哄她入睡，她竟說了聲：「好舒服。」

現在才9：30，今夜會安然度過嗎？不知。夜，正開始，長夜漫漫……

2004102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