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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命中很多事物都是用得差不多了,缺少了,補上即可。日用品、衣鞋、食品、調味料……都能補充,但有一樣是沒得補的,啥?

 

老朋友。

 

在寫這篇文章時,眼前閃過幾位比我們早走的老友,說心中沒有遺憾是不可能的。這幾位老友都是一起度過初、高中青澀歲月的好同學,走了,就是沒了。喚不回,買不到。怎麼補?

 

雖說老友如老酒,愈陳愈香,可酒瓶不破陳酒香,老友走一個,團聚就少一個。永遠少了。

 

前久,老伴去赴他的週六老友下午茶吹牛時間,回來時獻寶般拿出一個小布袋,內裝一個精緻的小茶杯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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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哪兒來的?」我挺好奇。

 

「小王他老妹給的。」老伴乾笑一聲:「她跟小王說:你那批老朋友就剩船長一人了。這是能量杯,送他,好好保重身體。」

 

小王的妹妹是興大中文教授,教楚辭。她幾乎是看著這一批狂妄的小子由少年走到中老年,再看著老哥的朋友一年年減少。這小小杯子,放在手上,挺輕,往心裡頭擱,沉著勒。

 

老伴現在每天小心翼翼地拿著小杯子喝茶。

 

我有一條彩色水晶手鍊,這是來自遠方的禮物,由紐約的初中老同學戴著老花眼鏡一顆顆穿成,回來時交給台北的同學,台北的老同學再交給烏日的蘭姐大,再轉到我手中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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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什麼會送我這條手鍊?

 

兩年前去美國赴六十歲海外慶生會,居住美國的同學由四面八方趕到加洲相會,紐約的小周是其中之一。小周幫老公成功打理一間洗衣店,同時還是園藝高手,女紅更是一流,倒沒想到手巧到串珠也精。

 

小周把店裡賣到已退流行的大堆手鍊、手機吊飾拿給老同學分。我到得晚,沒看到中意的,一條彩色手鍊試戴一下,竟因手腕太細而滑落。小周見我喜歡,量了量我手圍,當場承諾回家後幫我做一條。

 

這事我已忘了。

 

兩年後收到手鍊,即使今天看來色彩太花俏,卻仍喜孜孜戴上。

 

有些東西是無價的。能量杯是;水晶手錬亦是。

 

隨時間過去,很多事變了,有的變好,有的變壞,唯獨幾十年的老朋友時間愈久愈變美好。因為,愈老愈少,遇缺補不著,珍貴著哪。

 

願我所有的老友們身心健康。

 

200912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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