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級的背包

父親幾乎專用來上網打麻將的電腦壞了。經兒子取出硬碟檢查，確定它已壽終正寢！

「怎麼辦？」我問懂電腦的兒子。

「待我有空就去買個新硬碟幫老爺裝上。」兒子回答我。

『玩』電腦是兒子的最愛－－這『玩』，包括遊戲和修理。於是乎，次日顧不得特考、ICQ、電腦遊戲……興沖沖去電子街選購、灌軟體、安裝、測試、找“戲谷”、註冊……總之，忙了一整天，老爺家的電腦又可以工作了。

電腦可以工作了，我很高興。這表示當我在看顧老媽時，可以隨時上網“偷瞧”我家客廳有無貴客等主人我來奉茶，我也好隨時熱心招呼。

另外，電腦對現階段的老媽來說尚有一神聖使命－－老弟將一堆老照片、新照片放進電腦，每日逐張點出，讓失智的老媽一一指認。（這是她很喜歡的“遊戲”，她認為這很神奇！）兒子還用老倆口恩愛的合照做桌面，她既不好意思又歡喜，見一次說一次：“我和老頭在電視裡。”

當我拿碟片中的照片一一放進Ｄ槽中，母親不知道我在忙什麼，還一個勁念著：『妳弟在電腦裡放了好多我的照片……』

挑出她年輕時照片讓她一一指認影中人，這是很有趣的事。就像我跟著她一起『在青島女中』、『在護校』、『在青年軍』。

合影的女孩子們青春洋溢的笑臉，清楚訴說著一甲子前已有部份少女享受著西風初進的自由。

這些有幸接受西方教育的新女性，父親在家中多納妾，母親在家中多吃苦。相似的背景緊密連接離鄉背井的少女心；總想學成後能稍助家中地位淒慘的母親。七七事變牽出八年抗戰，已然成長的少女再次離鄉背井，響應蔣委員長“十萬青年十萬軍”的號召－－打綁腿、拿步槍、吃“八寶飯”、涉沼澤而行，餐風露宿……隨著部隊來台，認命的將異鄉當家鄉，相夫教子、落地生根。

勞燕分飛的溫室嬌兒多年後寶島重聚，人事全非，全為生活在掙扎。多年後再相聚，當年少婦華髮已生，垂垂老矣……

陪母親看著一張張老照片——這些了不起的女人，臉上刻劃的豈止是歲月，是走過一切風華的淡然，是歷經滄桑是非的平靜，她們是大時代的犧牲者。她們,－－就是歷史本身。

2002/03/16

這是母親念青島女中時，身著女童軍製服的露營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