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級的背包

母親生前曾在臺北療養院住過一小段時間，那一層樓住的病人男女老少都跟精神障礙有關，但最教人訝異的是一位不到五十歲的女人。她三十九歲時就患了阿兹海默氏症。

也就是說，39歲，這皮膚白皙、五官美麗的女人就等於是死了。只是一息生命之火未滅，不時火熖四竄而已。

這女人在發病之前先生就有外遇，發病後，更是理所當然不再回家。在她住院期間，每天去看她的是由永和來回奔波的八十老母。

我有一朋友，在她高中畢業去某公家機關應徵工作時，被主考長官盯上，費盡心思追求到手。這位疼老婆形諸於外的先生聞名鄉里。妻子聰明能幹，十年內買下一住屋及一透天店面。但夫妻緣份在十年後太太腦瘤死在手術枱上而劃下休止符。

三個月後，先生經人介紹識一小姐，進而同居。半年後，這位先生急著結婚，經鄰居請求後才在妻子死後一年再婚。

在美國的老友筑筑有一好友，美麗能幹，上班主管放心、做菜兒女吃得開心、房子愈換愈大愈豪華。不到六十歲得癌，先生有全世界的理由不照顧老婆卻疼惜外面的女人。癌末的老婆自己去醫院、自己找醫生、自己看墓地預先辦理自己的後事準備事宜。

筑筑在她好友死後不久接到好友先生再婚的喜帖，希望大家一起去祝福他。多情多義又宅心仁厚的筑筑沒去婚宴，在家中難過到欲哭無淚。

夫妻夫妻，一夫一妻在結髮那天，給于對方的「生死與共、老病扶持」誓言，到底要如何驗証？

不是說每個男人都是老婆一病就趕快去另找個女人的，有情有義、生死不渝的男人我們也見識過，我父親對我娘即一例。但是……但是為什麼印象中「夫妻本是同林鳥，大難來時各自飛」的戲碼總是男人當主角的較多？而先生有難，行動無法自如時，在病床邊「衣帶漸寬終不悔」的卻總是女人？

每個女人都這麼了不起嗎？想想，倒也不見得。說實話，菟絲花和楊花我們也見過不少。只是，倒頭來，「男人沒有女人是活不下去的」還是很經典的一句話；但前題是這女人得是有血有肉頂級的充氣娃娃。

20071004

◎道義，是很可怕的一個名詞，如套在孫悟空頭上的頭箍，如來佛隨便念兩句咒，任你是齊天大神也不得不五體投地。

最近不新的新聞有一則：結婚二十年，太太重度中風一段時間後，先生外面的女人要求正名，先生便（一）給每月生活費（二）付外勞費（三）一百萬基金為條件跟中風太太離婚了。

這事，媒體把新聞做絕了。這個男人正當壯年，身心都需要女人，離婚再娶並未犯滔天大罪。但重度中風的人要的是關懷與照顧，我好奇這頭兩頂最重要的離婚條件，由誰監督先生會守諾至死？

清官難斷家務事，我等外人，大約在這事上也是霧裡看花吧。可身為老女人，不無感慨。

【歐巴桑之言，意在言內；說長道短，全屬個人之見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