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級的背包

寫下這標題前，我為想寫的內容擬了「滴水穿石」和「柔能克剛」兩個題目。將內容想了又想，下筆時我改成了「懷柔政策」。

根據教育部標準國語辭典解釋「懷柔政策」是：以溫和的手段使遠方的人來歸附。

以我要寫的東西來說，這解釋挺怪的……

管他的，大家就縱容我辭窮吧。

話說老先生晚年娶了個比他年輕了二十多歲的大陸畫家老婆，照理說，老先生應該知足惜福很疼這女人才對，說來有點不好意思，事實上，恰恰相反。老先生老糊塗了，固執加多疑的個性，又常聽信痛恨女人的一雙女兒讒言，女人在台近十年的日子並不好過。

很多事既涉及隱私又屬家務事，咱就略過甭提了。

因為女人是個十分要強，主觀意識也很強的人，我有時不免會猜測：她跟老先生的相處模式，會不會都是牝雞司晨？昨天，我才見識到：這女人盡管恨透了老先生的兩個女兒，但對付老先生經常性的不講理，她硬是要得！

不知從何時開始的，老先生學會了在浴室蘑菇半天卻全是「乾洗」。他會刷牙、洗臉，但洗澡、洗屁屁、換內褲？絕．不！

如果你問他洗澡洗屁股沒？他會很正經地回答：「洗了。」但我很少看見女人幫他洗過內褲。那少數兩次都是在他們關上房門「爭吵」之後的奇蹟。

為了老先生的面子，我這做媳婦的可是從來不敢提這敏感問題的。女人為了這事每次得用吵架、威脅的，她也累了煩了。於是，為了想讓老先生心甘情願地洗個澡，女人數日前便在「伺機」進行。

老天垂憐啊～

首先，某寒冷午後，兩公母俟在一塊兒坐在中庭舒服地晒冬陽，老先生怨嘆道：「別人娶個老婆冬天都可以暖腳丫子，我個老頭子可憐腳冰冰的。」

機不可失。女人立刻笑應：「誰叫你不洗澡洗屁股換衣服哩。天氣這麼好，吃過午飯你泡個澡吧，我幫你擦背，晚上給你暖腳。」

哎喲，據說老先生聽得邊笑邊忙著吸回快流出來的口水耶。

這事被不愉快的插曲耽擱了兩天。（此部份省略）

昨天台中冬陽高照，老先生大約是想到了生動的「嬌妻侍浴圖」，自動開口要泡澡。

女人樂壞了：「要得！吃過飯我幫你放水。」

中午一點我拎著小行李北上時，女人正忙乎著放洗澡水、拿老先生乾淨的內衣褲，看來將會是一場大戰般。

下午四點我抵達父親住處打電話回台中報平安。話筒那端傳來女人疲憊的聲音：「小寶呀，妳到叔叔家了？」

「是呀。」我立刻進入主題：「爸洗完澡了嗎？他合作嗎？」

「累死人囉，才剛洗完。」依然是有氣無力地：「從頭到腳都給他刷乾淨了，弄得我全身濕透。他倒很有良心，剛才我抱他起來，他居然說：『唉呀，我都累死了，可辛苦妳了，謝謝妳啦。』想不到他會說這話哩。」

十年來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心酸，只因老先生持平地幾句話，女人平時強硬的語調，也軟了。這個女人呀……

2005122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