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級的背包

有個大家知曉，看你的個性是樂觀還是悲觀的小測試；本來有一百元，花東花西，現在口袋裡只剩十元了。悲觀的人會大叫「完了完了，我竟把錢花光了，怎麼辦？」那樂觀的笑嘻嘻地：「哎呦，我還有十元耶，幸好幸好。」

類似的小故事很多，大底脫離不了對同一件事的兩極看法。我記得很久以前在讀者文摘讀到的那則：美國諧星比爾．寇斯比小時候，有次老爹指著半杯水問他：「這是還剩半杯，還是已經喝了一半？」

同一件事，看法相反，心態就不同。

我們說「還有」時，面對事情的感受是希望，心情是正面的；而我們說「已經」時，對這件事的感受是消極，心情當然是負面的。正負兩極，在相當程度上會影響到我們快樂與否。

以最近我家院子的檸檬樹來說好了。

我非常喜歡院子裡那株一年四季都在開花結果的檸檬樹。這次因母親的病在台一待十個月，回到紐西蘭家中面對及膝雜草和密集長成一堆的果樹，心中很煩惱焦急；這園藝大工程絕非我能承受的。

感謝老鄰居John幫我找人來，把亂七八糟的三棵果樹和灌木叢修剪到清爽之境。我不懂樹枝的修剪應該到何程度，畢竟我有過秋天剪枝把人家17歲芳齡花樹給剪死掉的不良紀錄。可是全部院子裡的樹枝好像被修得過頭了，院子一下子變得好空。

尤其是那棵檸檬樹。我的原意是要把果樹修成矮又胖，但現在她變得太過修長苗條了；等於是一下子減肥去掉三分之二贅肉般。檸檬也驟然少了大半。

我問John剪成這樣對不對？他笑著跟我擠眉弄眼點頭說Good！好，這樹是他種的，洋人打小接觸園藝，他說好，我當然就安心了。尤其是剪過枝我施重肥還常澆水，不多久就看見檸檬花一粒粒冒了出來。喔，春天，真是萬物生長的季節呀！每天幾乎都能感受得到院子裡生氣蓬勃的力度，心情好好。

但偶爾也有心情沮喪之時。

不知是不是一人獨居，心理年齡大於生理年齡，我另一老鄰居Ron每次我跟他通電話或遇到他，他總是板著臉生氣般跟我說No good！三株果樹，他說那工人「太壞」「不好」。檸檬樹現在不好，很糟糕，糟透了。本來有很多由花到成熟果子的檸檬，現在這些都黃了，會有一段時間沒果子，糟透了。

說實話，我喜歡檸檬沒錯，但不可能把它拿來當飯吃，八成以上都是送給這兩位鄰居或朋友了。樹是活的，現在花苞又長個不停，我跟Ron老兄說可以等，過一陣子就又是滿樹青黃大小不等的檸檬了，他還是不停的「不好」。

我發現Ron老兄這個動不動就說「不好」的習慣由來已久，他凡事都太嚴肅認真，從認識他開始他就很少由正面看事情，現在更是嚴重到——老公因工作休假時間跟我難配合，兩年沒來度假了；他說老公的公司不好。我因母親不能長期住在這兒，他也說不好。

John胃癌三期開刀至今快十年，天性幽默樂觀，現在好好的（當然，這跟他有心愛老婆也有關係）。Ron原本身體很硬朗，長期獨居又事事看不順眼，才不過七十出頭，已處處是病痛。

心理影響生理。說「還有」時，看事情的角度自然寬廣，也容易轉彎。所以，凡事看正面，應該沒壞處吧？

20050924於NZ