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月30日 星期四 Wellington雨

中午時分,沉在被窩中睡得迷迷糊糊被電話鈴吵醒。抓過聽筒,大聲而清晰傳來的是老媽高亢如念宣告文的熟悉聲音。

我靜靜的,專心地聽著。

句子有時連貫,有時前言不對後語,但一番大聲對女兒的講詞說下來,竟也算得上清楚和有條理。

她叫我的名字,又叫我小名,告訴我她是我媽媽。說「妳是媽媽的女兒」,「妳快回來看媽媽吧」,「你在紐西蘭好不好」,「我有個女兒真好」,然後聽到她問我弟:「她是誰?」

這輩子我從未跟母親通過電話。在母親耳朵勉強有聽力時,電話尚未普及。等家家戶戶有電話了,母親也已完全失去聽力了。從此,與母親的溝通似乎都是靠她「看」我誇張的唇形,或偶爾的筆談而進行。

千金難買早知道。如今回想,我們都被她的識大體和溫柔賢淑外表給矇住了,完全沒有去探知她的內心。早知道母親是那麼要強,那麼自重的人,我們不會自私得不去多跟她筆談,她也不會那麼壓抑自己,終至逼瘋了自己。

Frank接過電話說——藥加重了,她痴呆重了些,妄想少了些。情況看來比較讓人安心點了。是啊,媽媽今天好些,今天我們就安心些吧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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