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級的背包

3月11日 星期二 陰微晴偶細雨

方才接到『釘子』由奧克蘭機場打來的電話，告知到威靈頓的班機可能會小延誤。問她累不累，她說在飛機上吃了安眠藥，昏睡了六小時，直到被空服員叫起來吃早餐……還呵呵笑道：「我本來還想打打毛線的，根本來不及拿出來就睡著了。」

沒錯，這就是『釘子』。年輕時，她可是睡前準備動作一完成，立刻歪到枕上就可睡得打呼的人。

再問她餓不餓。不餓，吃得很飽。我說準備了生菜沙拉，玉米雞丁和滷蛋滷牛肉做咱倆的晚餐。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：「唉呀，妳這一說，我覺得有點餓了……」。嗯，這也是『釘子』，年輕時素有“菜狼菜虎”之美譽的，她的字典裡沒有減肥少吃這名詞。

她又輕鬆道：「沒菜也沒關係，我給妳帶了一箱食物……」這話不止讓我頓時無語，也開始緊張起來。

『釘子』出手一向大氣，她頗為領略共產主義之極緻——我的就是妳的，妳的還是妳的。在她面前，有時要注意說話，有次我說她掛在衣櫥的那件白底黑圓圈立領削肩大圓裙洋裝真好看，她立刻取下來：「對，這就是妳的型，我穿好難看，妳拿去穿吧。」順便還把一件白色毛線背心一併塞到我手上：「都是便宜貨，拿去拿去！」那洋裝我穿去參加高中同學會，同學都說好看，尤其久居美國的幾個，見慣洋人穿著年輕，特別欣賞我那件洋裝。要不是當年讀高中的兒子抗議：「當媽媽就要有當媽媽的樣子……」，我到今天還會穿的。

白色馬海背心，我現在正穿著。

我不確定“一箱食物”是否像紅十字救援非洲難民般。抱著十二萬分的喜悅與好奇，我延遲到4點35才去接機。很想快快打開她的行李，看她帶了些什麼“賑災”用品！

我沒接到人。

等到5點35，電腦『到達告示板』上，一直看不到她的班次，我打道回府開始做晚餐，她用手機追蹤而至：「不知什麼原因，紐航取消了我的原來時間，要改到九點才能到！」

我再次保證九點一定會去機場接她。

然後，本來應該是快樂的兩人餐的，她在奧克蘭候機室啃冷冰冰的三明治，我呢，在家吃掉半盤玉米雞丁拌飯。兩人都超級不快！

7點50電話再來：「又改了，要十點才能到。」

我火大了：「又改？這可以告他了，機票那麼貴！」沒有風雪沒有霧，紐航是搞什麼不飛首都威靈頓？

『釘子』還笑道：「吃飽了，我火氣也沒那麼大了，送走了兩班去基督城的班機，織好了毛衣的帽子。打電話回台灣，老公聽說我還在奧克蘭，都快笑死了，現在在看同往威靈頓的其他乘客在紐航櫃檯前爭論……唉呀，反正我英文不靈光，就在這打毛線吧。」

「是哦，等妳到了，毛衣也織好了。」

隔著一小時的飛機時程，兩個人分居兩地乾笑……

唉呀，『釘子』，妳這趟行程還真夠坎坷的吶。

【紐西蘭時間晚上10：45才接到沒啥僕僕風塵倦容的『釘子』。奧克蘭大雨，她的行李上了飛機又被拿下，裡頭衣服部份濕了。給我帶來一箱早餐健康食品，可以吃好幾個月。話太多，聊到兩點多，請她洗澡，然後不管她，自己睡覺去也！】

03/12/2003